他侧头，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，微笑道：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，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，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，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：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

    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，你可别怪我才好。

    “对了，绿儿，跟你说过的事，别忘了！”在跳上马车前，薛紫夜回头吩咐，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，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，低喝一声，长鞭一击，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。

    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，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！。

    “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，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，妙水一声呼啸，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，留下一句，“瞳，沥血剑，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，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！”

    像他这样的杀手，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，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，从未片刻松懈。然而不知道为什么，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，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，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。。

    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，如赖床的孩子一样，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！

    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

    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。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，也忽然呆住了。

    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，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树枝上垂落水面的蝴蝶被她惊动，扑棱棱地飞起，水面上似乎骤然炸开了五色的烟火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，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！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？”薛紫夜低语，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低眼，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，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

    “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，摸了摸绷带，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沥血剑！。

    “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

    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。

    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。。

    “十五日，抵达西昆仑山麓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！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，“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葛生蒙棘，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？独旦！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呼号出声，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，猛烈地摇晃着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，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，急促地呼吸。……

    她被迫睁开了眼，望着面前那双妖瞳，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侵入她的心。

    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

    “好，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，“我们走吧。”。

    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！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，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，原来都是真的！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！

    “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，雪舞腾了半天高——山崩地裂，所有人纷纷走避。此刻的昆仑绝顶，宛如成了一个墓地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哈，”娇媚的女子低下头，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，“瞳，你还是输了。”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
    顿了一顿，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，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：！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