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
离开冬之馆,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。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”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!
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,截口:“那么,多久能好?”
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,“八年来,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?”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。
“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。
旋他霍然抬起了眼睛,望定了她。。
“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!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“那么,这个呢?”啪的一声,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,“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,被砍下了头——你还记得她是谁吧?”。
没有回音。。
已经是第几天了?!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,想着明日便可南下,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。。
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。
“片刻后,另外一曲又响起。。
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,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,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: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,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,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……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呃……”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,视线渐渐清晰:蒸腾的汤药热气里,浮着一张脸,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。很美丽的女子——好像有点眼熟?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活不过一个月,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?最多等杀了教王,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!
“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……”
“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。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!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