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。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!”
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,烫着一样往后一退,忽地抬起头,看定了她——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!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!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,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,“一恢复武功,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
意识开始涣散,身体逐渐不听大脑的指挥,她不知道自己被瞳术控制后会怎样——然而,就在那个瞬间,掐着她喉咙的手松开了。仿佛是精力耗尽,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摄人心魄的光芒,黯淡无光。。
然后,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。。
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!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。
旋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。
“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!
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!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
“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!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“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。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!
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。
“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!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“这样的话,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,声音却一转,淡然道,“瞳,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,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。
““你们谷主呢?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,急问。。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……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
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。
“他走下十二玉阙,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,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,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:明力负责日常起居,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,片刻不离身侧。。
““是楼兰的王族吗?”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,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,“你求我救命?那么,可怜的孩子,愿意跟我走吗?”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!
“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……”
“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这样又看又摸,如果我是女人,你不负责我就去死。”霍展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,涎着脸凑过来,“怎么样啊,反正我还欠你几十万诊金,不如以身抵债?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,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。”!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