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!”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。
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!
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
那个少年如遭雷击,忽然顿住了,站在冰上,肩膀渐渐颤抖,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:“小夜!雪怀!等等我!等等我啊……”。
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。
“然后,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,毫不犹豫地回过手,“嚓嚓”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!!
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旋“不是假的。是我,真的是我,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,“我回来了。”。
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!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!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
“这个女人作为“药鼎”和教王双修合欢之术多年,如今仿佛由内而外都透出柔糜的甜香来。然而这种魅惑的气息里,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揣测的神秘,令人心惊。他们两个各自身居五明子之列,但平日却没有什么交情,奇怪的是,自己每一次看到她,总是有隐隐的不自在感觉,不知由何而起。!
然而,为什么要直到此刻,才动用这个法术呢?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“好。”她干脆地答应,“如果我有事求你,一定会告诉你,不会客气。”!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我看疯魔的是你,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,反唇相讥,“都而立的人了,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。
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!
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。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“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,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——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,扬长而去。。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……
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,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!
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。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!
“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,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,她颓然倒地,手松开,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!……”
“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。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!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