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
“雪怀,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?”他俯下身,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——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,眉目和他依稀相似,瞳喃喃着,“那一夜,那些人杀了进来。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,在冰河上跑……我叫着你们,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……”
“这……”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,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,“我上不去啊。”。
“霍展白!你占我便宜!”。
“薛紫夜惊诧地望着这个魔教的杀手,知道这是武林传说中的极高武学——难怪霍展白会栽在这个人手上。可是……昔年的那个孩子,是怎么活下来的,又是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的厉害?!”
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。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!
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,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,他的癫狂执著,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,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,为之摇头叹息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
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!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旋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““妙风使。”!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
“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!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!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““嘎——”一个白影飞来,尖叫着落到了雪地上,爪子一刨,准确地抓出了一片衣角,用力往外扯,雪扑簌簌地落下,露出了一个僵卧在地的人来。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“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,脸色惨白,急促地喘息,“不过,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。
“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,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。
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,妙风终于站起身,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。……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“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两人足间加力,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,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,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。只听铮的一声响,有断裂的声音。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!
“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……”
“她冷笑起来,讥讽:“也好!瞳吩咐了,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,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,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,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!”。
他倒吸了一口气,脱口道:“这——”。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!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