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“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!”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“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!
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,不可思议地喃喃,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
旋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。
“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
“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!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“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然而下一个瞬间,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,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,避开了那只手,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!”想也不想,一个字脱口而出,嘶哑而狠厉。。
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!
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?”擦干净了剑,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,对着霍展白冷笑,“答应我一个条件,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。
“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“黑暗里,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,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,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!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“他被扔到了一边,疼得无法动弹,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,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,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,扬长而去。。
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……
“胡说!”一搭脉搏,她不由惊怒交集,“你旧伤没好,怎么又新受了伤?快过来让我看看!”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“哦,好好。”老侍女连忙点头,扔了扫帚走过来,拿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钥匙,喃。
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“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
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……”
“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,居然能让她都觉得惊心?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霍展白蓦然一惊: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,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!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