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。
“霍展白眼色变了变——谁下的手,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?!”
“谷主,你没事吧?”一切兔起鹘落,发生在刹那之间,绿儿才刚反应过来。。
“刷!”话音方落,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,怀剑直指雪下。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
在赴那个赌酒之约前,她回了一次秋之苑。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!
“想要死?没那么容易,”妙水微微冷笑,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,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,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,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,一直到死为止。”。
旋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
“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!
没有回音。。
“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一直以来,他都以为摩迦一族因为血脉里有魔性而被驱逐的传说是假的,然而不料在此刻,在一个孩童的眼眸里,一切悲剧重现了。。
“药师谷的梅花,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,他开口喃喃,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?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,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“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,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。。
“噢……”绿儿不敢拂逆她的意思,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脚上头下地拖了起来,一路跟了上去。。
“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,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,长剑相击。发出了连绵不绝的“叮叮”之声。妙风辗转于剑光里,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,却没有丝毫畏惧。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,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,凌厉得足以和任何名剑对抗。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。
“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,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,桥面再度“咔啦啦”坍塌下去一丈!。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……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
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“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!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……”
“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!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