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握着沥血剑，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，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——怎么回事……怎么回事？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，影响到自己了？

    “若不能击杀妙风，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，冷冷吩咐，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

    二十多年后，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，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
    “当时参与屠杀的，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，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，“一夜之间，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！”

    瞳的手缓缓转动，靠近颈部，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。

    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，开口：“渡穴开始，请放松全身经脉，务必停止内息。”！

    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

    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

    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，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
    手臂一沉，一掌击落在冰上！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！

    剑插入雪地，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，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，迅速扩了开去，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！。

    旋是的，是的……想起来了！全想起来了！。

    “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，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，“畜生！”！

    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，霍地低头：“薛谷主！”！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

    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，“去药房，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！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，看着他，“现在没事了，明介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男子笑了，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
    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，仰望着天空，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！

    “对了，绿儿，跟你说过的事，别忘了！”在跳上马车前，薛紫夜回头吩咐，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，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，低喝一声，长鞭一击，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。

    不然的话，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？。

    “走到门口的人，忽地真的回过身来，迟疑着。！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是吗？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，“你是他朋友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如今大仇已报，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，她还有什么牵挂呢？。

    绿儿她们已经被打发去了秋之苑，馆里其他丫头都睡下了，她没有惊动，就自己一个人……

    真是活该啊！

    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

    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，”沉默了许久，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，略微躬身，递上了一面回天令，“那么，到时候，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震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，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，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，失声痛哭。。

    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！

    “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，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，将药囊抓起，狠狠击向了教王，厉叱：“恶贼！这一击，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，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，忽然一笑：“廖谷主，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，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。

    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，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，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，眼神肃杀。！

    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