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: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?”
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
这个女人作为“药鼎”和教王双修合欢之术多年,如今仿佛由内而外都透出柔糜的甜香来。然而这种魅惑的气息里,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揣测的神秘,令人心惊。他们两个各自身居五明子之列,但平日却没有什么交情,奇怪的是,自己每一次看到她,总是有隐隐的不自在感觉,不知由何而起。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!”
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,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,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。。
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?”擦干净了剑,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,对着霍展白冷笑,“答应我一个条件,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!
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。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!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旋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。
“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!
一路向南,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
“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!
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“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就嫁给你呢。”。
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。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!
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“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,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,霍然站起,一起弯腰行礼,露出敬畏的神色,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。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!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。
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。
“路过秋之苑的时候,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她封了任督二脉的病人,不由微微一震。因为身体的问题,已经是两天没去看明介了。。
“明力?”瞳忽然明白过来,脱口惊呼,“是你!”……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
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“霍展白有些惊讶地望着她,八年来,他从未见过这个强悍的女人如此惊惶失措。他内心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……”
“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!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