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,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,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,打发其走路,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,欠身道:“请薛谷主下车。”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“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!”
他想去抓沥血剑,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,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,他捂住了双眼,全身肌肉不停颤抖。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!
“嘿嘿……想你了嘛。”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,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,“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?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?你要再不来——”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
“真是耐揍呢。”睁开眼睛的刹那,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,“果然死不了。”。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“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!
那是……那是教王的声音!。
旋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。
“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!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!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
“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!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。
“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。
“这种毒沾肤即死,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,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,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,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,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,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,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,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。
“是!”大家惴惴地低头,退去。!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“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妙风站在雪地里,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,软硬不吃,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!他受命前来,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,也做了充足准备,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,都碰了钉子。。
“他……又在为什么而悲伤?!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。
“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……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两人足间加力,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,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,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。只听铮的一声响,有断裂的声音。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!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……”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鼎剑阁八剑,八年后重新聚首,直捣魔宫最深处!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!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