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“再说一遍看看?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,冷笑。。
“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!”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!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。
霍展白无法回答,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。。
“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!
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。
旋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。
““他凭什么打你!”薛紫夜气愤不已,一边找药,一边痛骂,“你那么听话,把他当成神来膜拜,他凭什么打你!简直是条疯狗——”!
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!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“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。
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,随即暗自感激,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,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,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,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,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。
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!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。
“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。
“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!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“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……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“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!
“还活着吗?……”
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“怕是不够,”宁婆婆看着她的气色,皱眉,“这一次非同小可。”。
——沥血剑!!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