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咔啦——”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,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。冰河一瞬间碎裂了,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,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!。
“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!”
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。
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。
“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!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旋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,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。!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!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
“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!
所以,无论如何,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!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“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。
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“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“死神降临了。血泼溅了满天,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,他吓得六神无主,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。。
瞳躲在阴影里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,然而内心却是剧烈一震。怎么回事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那样远的距离,连人的脸都看不清,只是一眼望过来,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?难道………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“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!
“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……”
“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
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