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，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：“对不住。”

    “追！”徐重华一声低叱，带头飞掠了出去，几个起落消失。

    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！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，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，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，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
    是幻觉？。

    ““你没事？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，失惊。！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，你的勇敢让我佩服，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，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，无比地得意，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，凭什么和我缔约呢？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，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
    “谁下的手？”看着外袍下的伤，轻声喃喃，“是谁下的手！这么狠！”！

    所有人都死了，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！

    霍展白暗自一惊，连忙将心神收束，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第二日夜里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
    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，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：二十多年后，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，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；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，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！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旋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，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，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
    “西出阳关，朔风割面，乱雪纷飞。！

    暮色里，寒气浮动，云层灰白，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，抖开却是一袭大氅，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：“就算是神医，也要小心着凉。”！

    “秋水求我去的……”最终，他低下头去握着酒杯，说出了这样的答案，“因为换了别人去的话……可能、可能就不会把他活着带回来了。他口碑太坏。”

    “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，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，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，“要杀教王，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！

    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
    “星圣女娑罗在狂奔，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。

    她看着他转过头，忽然间淡淡开口：“真愚蠢啊，那个女人，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，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，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。

    他躺在床上，微微怔了一下：“恭喜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低下头，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，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，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，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，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，瞬间凝结成冰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是吗？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，“你是他朋友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，冷冷道，“我宁可死。”！

    脚印！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，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！。

    瞳捂着头大叫出来，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，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。

    ““绿儿，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，转头吩咐丫鬟。。

    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？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？……

    “没有？”妙火一怔，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，瞳行事向来冷酷，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，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，竟破了例？

    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，幽然神秘，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，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，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，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，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

    “明年，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，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
    那样的语调轻而冷，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，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，妙风瞬间一震，重重叩下首去：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！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转过了身，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，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呀，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！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霍展白一惊，下意识地脱口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瞳术？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？！。

    叮叮几声响，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，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，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！

    “回来了？”她在榻边坐下，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