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
她回身掩上门,向着冬之馆走去,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。。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!”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!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
“谷主你终于醒了?”只有小晶从泉畔的亭子里走出,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,“你、你这次晕倒在藏书阁,大家都被吓死了啊。现在她们都跑去药圃和药房了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病人?”。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。
“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!
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。
旋“我家也在临安,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,”夏浅羽展眉道,“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。”。
“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!
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!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“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,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!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。
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!
绿儿终于回过神来,暴怒:“居然敢算计小姐?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!”。
“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!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。
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。
“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……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“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……”
“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赤橙黄绿青蓝紫,一道一道地浮动变幻于冰之大海上,宛如梦幻。。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!
看来,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