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薛紫夜拉着长衣的衣角,身子却在慢慢发抖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。
“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,针一样的尖锐。!”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!
然而下一瞬,她又娇笑起来:“好吧,我答应你……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?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。当然——你,也不能留。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。”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
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。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旋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。
“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
“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!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。
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?”霍展白喃喃,百思不得其解。。
一路向南,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“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
“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,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,拍了拍它的翅膀,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:“去吧。”!
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。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。
“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。
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……
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
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。
她这样的人,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。
“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。
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!
“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……”
“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。
脑后的血已经止住了,玉枕穴上的第一根金针已经被取出,放在一旁的金盘上。尖利的针上凝固着黑色的血,仿佛是从血色的回忆里被生生拔出。。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!
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,持剑告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