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,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,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,不发一言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
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。
深夜的夏之园里,不见雪花,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,宛如梦幻——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,在园里曼妙起舞,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。。
“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!”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!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
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,似乎都深不可测,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,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?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!
“你这个疯子!”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,死死盯着他,仿佛看着一个疯子,“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?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!你还是不是人?”。
旋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,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。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!
“我没有回天令。”他茫然地开口,沉默了片刻,“我知道你是药师谷的神医。”
“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!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“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!
周行之也是硬气,居然毫无惧色:“不要让!”。
“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他追上了廖青染,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,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,气质高华。!
“那我先去准备一下。”他点点头,转身。。
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。
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……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
“雪怀……”忽然之间,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,“冷……好冷啊……”。
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。
““喂,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?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,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,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,“老实说,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?只有一面回天令,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,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。
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,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!!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……”
““喀喀,喀喀!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,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。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,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。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