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面上冰火相煎,她忍不住微微咳嗽,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,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,将明介带回来——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
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。。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“薛紫夜负手站在这浩瀚如烟海的典籍里,仰头四顾一圈,深深吸了一口气,抬手压了压发上那枚紫玉簪:“宁姨,我大概会有两三天不出来——麻烦你替我送一些饭菜进来。”!”
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!
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,眼里掠过一阵混乱,垂下了眼帘,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:“属下……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。”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!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旋金杖,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?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?你知道了什么?”。
“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!
瞳倒在雪地上,剧烈地喘息,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,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。妙水伞尖连点,封住了他八处大穴。!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
“怎么办?!
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。
“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。
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,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。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!
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。
“看着信封上地址,霍展白微微蹙眉: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,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?真是奇怪……难道这封信,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?。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““你们谷主呢?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,急问。!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“谷主。”她忍不住站住脚。。
“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,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。
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,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……
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
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,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。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“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。
“她抓住了他的手,放回了被子下: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!
“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……”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!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