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
刺破血红剑影的,是墨色的闪电。。
那时候,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,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。然而十几年了,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,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。。
“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!”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,“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。”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。
“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!
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!”绿儿比画着双手,眼里也满是震惊,“十面!”。
旋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?。
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!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“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!
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。。
“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,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,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: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,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,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。
“嗯……”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,嘀咕了一句,将身子蜷起。!
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,咳嗽着,忽然喃喃低语。。
“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。
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“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“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。
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……
不会吧?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?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“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。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!
“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……”
“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。
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!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