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被褥下抽出手来,只是笑了笑,将头发拢到耳后:“没有啊,因为拿到了解药,你就不必再来这里挨我的骂了……那么高的诊金你又付不起,所以以后还是自己小心些。”
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,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,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,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?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“——天池隐侠久已不出现江湖,教王未必能立时识破他的谎言。而这支箫,更是妙火几年前就辗转从别处得来,据说确实是隐侠的随身之物。!”
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。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!
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
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。
““那好,来!”见他上当,薛紫夜眼睛猫一样地眯了起来,中气十足地伸出手来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喝,“三星照啊,五魁首!你输了——快快快,喝了酒,我提问!”!
“啊?”她一惊,仿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,“哦,是、是的……是齐了。”。
旋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。
“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: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,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!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!
“嗯?”薛紫夜拈着针,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
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,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。
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。
“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““你不会忽然又走掉吧?”薛紫夜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,仿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同伴在一觉醒来后就会消失。!
然而,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,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,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,再也不动。绿儿惊魂方定,退开了一步,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,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。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……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瞳垂下了眼睛,看着她走过去。两人交错的瞬间,耳畔一声风响,他想也不想地抬手反扣,手心霍然多了一枚蜡丸。抬起头,眼角里看到了匆匆隐没的衣角。那个女人已经迅速离去了,根本无法和她搭上话。。
“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!
“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……”
“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!
从洞口看出去,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