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
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。
“别大呼小叫,惊吓了其他病人。”她冷冷道,用手缓缓捻动银针,调节着针刺入的深度与方位,直到他衔着布巾嗯嗯哦哦地全身出汗才放下手,“穴封好了——我先给你的脸换一下药,等下再来包扎你那一身的窟窿。”。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”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“从来没见过小姐睡得这样安静呢……”跟了薛紫夜最久的霜红喃喃,“以前生了再多的火也总是嚷着冷,半夜三更的睡不着,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——现在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。”!
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,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,仿佛想说什么,然而尚未开口,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“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!
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旋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““咦,这算是什么眼神哪?”她敷好了药,拍了拍他的脸,根本不理会他愤怒的眼神,对外面扬声吩咐,“绿儿!准备热水和绷带!对了,还有麻药!要开始堵窟窿了。”!
“咦?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,身段袅娜,容颜秀美。!
昆仑山大光明宫里培养出的杀手,百年来一直震慑西域和中原,她也有所耳闻——但修罗场的三界对那些孩子的训练是如何之严酷,她却一直无法想象。
“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!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!
“是。”四名使女将伤者轻柔地放回了暖轿,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,足尖一点,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。。
“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。
“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!
绿儿噤若寒蝉,连忙收拾了药箱一溜烟躲了出去。。
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,却只是沉默。。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……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
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!
“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……”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对于杀戮,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,偏偏因为她的出现,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。
“雪怀……”终于,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,缩紧了身子,“好冷。”!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