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
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。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“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!”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。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!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
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,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。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。
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。
“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!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旋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。
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!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“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!
“啊。”看到她遇险,那个死去一样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反应,脱口低低惊叫了一声,挣扎着想站起来,然而颈中和手足的金索瞬地将他扯回地上,不能动弹丝毫。。
““求求你。”他却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,立刻抬起头望着她,轻声道,“求求你了……如果连你都救不了他,沫儿就死定了。都已经八年,就快成功了!”。
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。
为她打着伞,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!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“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“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!
那个病人昨天折腾了一夜,不停地抱着脑袋厉呼,听得她们都以为他会立刻死掉,一大早慌忙跑过来想问问小姐,结果就看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。。
“内息、内息……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……”瞳的呼吸声很急促,显然内息紊乱,“针刺一样……没法运气……”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……
怎么可以!
“哎呀!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,抬手挡住了眼睛。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杀气!乐园里,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!。
“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,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,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,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!
“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……”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。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!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