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
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!”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!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:就算是有同伴掩护,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“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!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旋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““不救他,明介怎么办?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,手紧紧绞在一起,“他会杀了明介!”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
“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!
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。
“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?这个人到底是谁?又是怎么活下来的?。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!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“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“瞳。”他想也不想地回答,话音刚落身体却动了动,忽然间起了痛苦的抽搐,“不,我不叫瞳!我、我叫……不,我想不起来……”……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
然而,此刻他脸上,却忽然失了笑容。。
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!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,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,原来都是真的!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。
““起来!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,来不及睁开眼睛,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!。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。
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!
“外面的笑语还在继续,吵得他心烦。她在和谁玩呢?怎么昨天没来和他说话?现在……外头又是什么季节了?可以去冰河上抽陀螺了吗?可以去凿冰舀鱼了吗?都已经那么久了,为什么他还要被关在这里?……”
“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!
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