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是妙风?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
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!”
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。
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,被所有人遗弃,与世隔绝,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,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?!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。
“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活不过一个月,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?最多等杀了教王,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!
她说得轻慢,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,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。
旋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!
真是活该啊!!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
“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!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
“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她怔了怔,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:是怕光吗?!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。
“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!
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,彼此擦肩亦不相识;而多年后,九死一生,再相逢,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。
“那么,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,“那之前,她还有用。”……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。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“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,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,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,却哪说得出话来。。
“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。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!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……”
“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,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“救命……救命!”远远地,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,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!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