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,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,此刻是否痊愈?霍展白那家伙,是否请到了师傅?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,是否有其他的法子?
她奔到了玉座前,气息甫平,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,平平举起了右手,示意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“十二年前她已经失去了雪怀,今日怎么可以再失去明介?!”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他望向薛紫夜,眼睛隐隐转为紫色,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: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,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!
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,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。
那具尸体,竟然是日圣女乌玛!
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,却又有些迟疑,仿佛有无形的束缚。。
“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!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旋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“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!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!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”廖青染收起了药枕,淡淡道,“霍公子,我已尽力,也该告辞了。”!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。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“你有没有良心啊?”她立住了脚,怒骂,“白眼狼!”!
“没良心的扁毛畜生。”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,被她的气势压住,居然没敢立时反击,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,“明天就拔了你的毛!”。
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!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,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。
“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。
“那……加白虎心五钱吧。”她沉吟着,不停咳嗽。……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
“哟,醒了呀?”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笑脸,凑近,“快吃药吧!”。
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,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,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霍展白望着她梳妆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。
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!
“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……”
“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。
此念一生,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。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,身形转守为攻,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,断然反击。徐重华始料不及,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。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!
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