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弯着身子，双手虚抱在胸前，轻轻地浮在冰冷的水里，静静沉睡。她俯身冰上，对着那个沉睡的人喃喃自语：

    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：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

    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。

    “还好，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，谷主才放下手指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，”她攀着帘子，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，忽然道，“把龙血珠还我，可以吗？”！”

    他……又在为什么而悲伤？。

    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！

    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，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，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，“要杀教王，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绿儿得了指令，动如脱兔，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，抢身来到妙风身侧，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——然而终归晚了一步，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，血汹涌而出。

    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。

    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
    “多年的奔走，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看着他，忍不住微微一笑：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
    旋妙风转过了身，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，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身侧一阵风过，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，消失在枫林里。！

    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住了脚步，旋即回手，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
    “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！

    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，铜爵倒地，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
    “风大，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，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我想知道，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，“真的杀我？”。

    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，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，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，却哪说得出话来。！

    “我先走一步，”他对夏浅羽道，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，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。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，勒入他的肌肤，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。。

    在所有人都呼拉拉走后，霍展白才回过神来，从地上爬了起来，摸了摸打破的额头——这算是医者对病人的态度吗？这样气势汹汹的恶女人，完全和昨夜那个猫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子两样啊。自己……是不是做梦了？。

    “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！

    于是，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，你一觞，我一盏，没有语言，没有计较，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，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，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
    他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子，心里却忽然也涌起了暖意。。

    “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。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……

    “放我出去！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，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，心魂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，“只要你放我出去！”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：“高勒呢？”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。

    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，吐出一口气来，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，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。。

    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！

    “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抬起头，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，居中的玉座上，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，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，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，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
    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，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，点了点头：“真乃神医！”。

    剑尖霍然顿住，妙水扔开了妙风，闪电般转过头来，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，面色几近疯狂：“什么？你刚才说什么？你叫他什么！”！

    “你好好养伤，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，薛紫夜松开了手，低语，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