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“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!”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!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“啊!”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,长剑脱手飞出,插入雪地。双剑乍一交击,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。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,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。。
“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旋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“你听,这是什么声音?”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,她喃喃,霍然转身,一指,“在那里!”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
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!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“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!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“求求你,放过重华,放过我们吧!”在他远行前,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。。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“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!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,吓了一跳,连忙迎上来:“七公子!原来是你?怎生弄成这副模样?可好久没来了……快快快,来后面雅座休息。”。
“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
然而,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,也机灵得多,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,四肢无法移动,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,发出了一声惊呼:“小心!瞳术!”……
“哧”,轻轻一声响,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,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,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,反手一弹,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
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。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!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……”
“妙火点了点头: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?”。
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?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,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!
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