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
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
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。
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,我现下就收拾行装,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,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,“等相公回来了,我跟他说一声,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。
“过了很久,在天亮的时候,他终于清醒了。!”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
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
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。
然而,不等他把话说完,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,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。
“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!
“怎么?看到老相好出嫁,舍不得了?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,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。
旋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。
“然而,一想到药师谷,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,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,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!
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,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,霍然站起,一起弯腰行礼,露出敬畏的神色,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!
看着他转身离去,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:“明介?”
“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!
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!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“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“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!
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““嚓”,轻轻一声响,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,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!。
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……
“哟,醒了呀?”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笑脸,凑近,“快吃药吧!”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
“小夜姐姐……那时候我就再也记不起你了……”他有些茫然地喃喃,眸子隐隐透出危险的紫色,“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……杀了无数的人。”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“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!
“剑插入雪地,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,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,迅速扩了开去,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!……”
“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