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
那把巨大的斩马刀,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,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,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,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,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?
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“刷!”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,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,以指为剑,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、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!!”
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。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!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
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。
“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!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旋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他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,灵活自如。!
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!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他惊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,揉着自己的眼睛。。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!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“哧”,轻轻一声响,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,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,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,反手一弹,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。
““死小子,居然还敢跑出来!”背后有人拎着大棒,一把将他提起。!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。
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……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
“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,我格杀了所有同伴,才活了下来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,面无表情,“十几年了,我没有过去,没有亲友,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—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,活了下来。”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。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!
““霍展白,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……”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!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