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!”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!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“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!
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。
旋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“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
“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!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
“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
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。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:“那……为什么又肯救我?”。
“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!
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。
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……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
瞳想紧闭双眼,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,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。
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。
“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。
“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。
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!
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……”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,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
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!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