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

    他展开眉头，长长吐出一口气：“完结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认识瞳吗？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
    “白日放歌须纵酒，青春做伴好还乡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起身欲追，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
    ——今天之后，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？！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：“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。”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
    “瞳叛乱？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，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！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，用来毒杀教王的！。

    “这个前任回鹘王的幼女，在叔父篡夺了王位后，和姐姐一道被送到了昆仑。骤然由一国公主成为弃女，也难怪这两姐妹心里怀恨不已——只不过，乌玛毕竟胆子比妹妹大一些。不像娑罗，就算看到姐姐谋逆被杀，还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。！

    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，雪鹞跳了一跳，黑豆似的眼睛一转，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
    旋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，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，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：那是深深的紫，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
    “他默然地坐下，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，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，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，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，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！

    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，不要说握刀，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！

    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

    “他尚自说不出话，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！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他跳下地去，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，手里提着一物。！

    他想呼号，想哭喊，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？。

    “坐在最黑的角落，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，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手指颤抖，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！

    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“哟，醒了呀？”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笑脸，凑近，“快吃药吧！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场厮杀，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
    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……

    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，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，“杀我徒儿者，究竟何人？”

    只是睡了一觉，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

    妙风看了她许久，缓缓躬身：“多谢。”。

    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，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，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，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，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，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，转瞬消失。。

    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：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，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，仿佛翅膀被“刷”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。那，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——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，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。！

    “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，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，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？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，离开那个村子，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，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，将他紧紧环抱。。

    刚刚的梦里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，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，却不是雪怀。是谁？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，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转过身，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，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！！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