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
“女医者,你真奇怪,”妙水笑了起来,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,饶有兴趣地发问,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?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,还要救他呢?”。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。
“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”
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!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
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,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!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乎要掉出来,“这——呜!”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旋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。
“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!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“死丫头,笑什么?”薛紫夜啐了一口,转头戳着她的额头,“有空躲在这里看笑话,还不给我去秋之苑看着那边的病人!仔细我敲断你的腿!”
“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,在湖的另一边,风却是和煦的。!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。
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!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
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“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。
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……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
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“哈,”娇媚的女子低下头,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,“瞳,你还是输了。”。
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,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入了脑里。!
“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……”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