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,睥睨而又得意,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,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,深不见底。
“小姐,早就备好了!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““不……不!”那个少年忽然疯狂地推开了他,执拗地沿着冰河追了上去,不过片刻,离那一对少年男女已然只有三丈。然而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奔逃,双手紧握,沿着冰河逃离。!”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。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!
十二月的漠河水,寒冷得足以致命。
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?
然而,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,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,继续远去。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!
“别烦心,”她的眼睛从墙壁的小孔里看过来,一闪一闪,含着笑意,“明介,你很快就会好了,很快就可以出来和我们一起玩了!”。
旋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。
“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!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!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
“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!
“嗯?”薛紫夜拈着针,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。。
“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。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。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
“你听,这是什么声音?”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,她喃喃,霍然转身,一指,“在那里!”。
听得“龙血珠”三个字,玉座上的人猛然一震,抬起手指着他,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吟。。
“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……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
他站住了脚,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从此后,昆仑大光明宫里,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,而在中原武林里,他便是一个已经“死去”的背叛者了。。
“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。
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!
“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……”
““这样的话,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,声音却一转,淡然道,“瞳,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,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。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