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
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“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,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,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!”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。
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!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
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。
那个女人,果然是处心积虑要对付他!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!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旋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,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。。
“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厉声惊叫,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,眼神里充满了愤怒。!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““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瞳领着她往夏之园走去,低声叮嘱。。
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!
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,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,此刻是否痊愈?霍展白那家伙,是否请到了师傅?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,是否有其他的法子?。
“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““呵,”妙水身子一震,仿佛有些惊诧,转瞬笑了起来,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,“都落到这地步了,还来跟我耍聪明?猜到了我的计划,只会死得更快!”!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……
冷月挂在头顶,映照着满谷的白雪,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。
他又没有做错事!他要出去……他要出去!
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……火光四起的村子……周围都是惨叫,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。他拼命地呼喊着,奔跑着,然而……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。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“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,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。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,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,喃喃着:“瞳,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,还送掉了明力的命……那么,在毒发之前,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!”……”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那个时候,我的名字叫雅弥……”!
“咕?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,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,叼了过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