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
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,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,身形摇摇欲坠。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,心下忧虑,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。然而此刻大敌环伺,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,怎能稍有大意?。
“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!”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——
这个前任回鹘王的幼女,在叔父篡夺了王位后,和姐姐一道被送到了昆仑。骤然由一国公主成为弃女,也难怪这两姐妹心里怀恨不已——只不过,乌玛毕竟胆子比妹妹大一些。不像娑罗,就算看到姐姐谋逆被杀,还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。。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“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!
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,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,声音低沉,“只要他没回来,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,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。
旋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“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!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!
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,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,微微躬身。
“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,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,可以为她做点什么?!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。
“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“呵,我开玩笑的,”不等他回答,薛紫夜又笑了,松开了帘子,回头,“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。
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“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!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在赴那个赌酒之约前,她回了一次秋之苑。。
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?”霍展白喃喃,百思不得其解。……
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
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,脸色苍白,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,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,闪过一丝冷嘲。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,却始终不敢拔出,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,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,竟是不敢对视。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。
“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。。
“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。
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!
“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……”
“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,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。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!
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