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暖花开的时候,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
离开冬之馆,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!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她继续轻轻问。。
他继续持剑凝视,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,鬼魅不可方物。!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
作为医者,她知道相对于武学一道,还存在着念力和幻术——但是,她却从来不敢想象一个人可以将念力通过双眸来扩张到极致!那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,与此同时,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,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!。
“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!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旋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!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!
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
“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!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。
““老七?!”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“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。
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。
“体内那股操控自如的和煦真气已经渐渐凝滞,到了胸中仿佛被什么堵塞,再也无法上升——沐春风之术一失,如今的他只有平日的三四成功力,一身绝学也被废掉了大半。!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刺痛只是一瞬,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!。
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……
十五日,抵达西昆仑山麓。
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。
“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。
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,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。!
““你们原来认识?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有些诧异,然而顾不上多说,横了卫风行一眼,“还愣着干吗?快去给阿宝换尿布!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?”……”
“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。
“干什么?”她吓了一跳,正待发作,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不由一怔。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