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
没有回音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,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,咬向瞳的咽喉!!”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!
“怎么?”瞳抬眼,眼神凌厉。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八年来,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,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。
“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旋妙水?薛紫夜一怔,抬头看着瞳,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——那个女人心机深沉,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,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。。
“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!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!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““因为……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……秋水来求我,我就……”!
“快,抓紧时间,”然而一贯冷静内敛的徐重华首先抽出了手,催促联剑而来的同伴,“跟我来!此刻宫里混乱空虚,正是一举拔起的大好时机!”。
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,不慎走火入魔,”妙风一直弯着腰,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,声音清清楚楚传来,直抵耳际,“经过连日调理,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,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。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!
霍展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,嘴角动了动,仿佛想说什么,眼皮终于不可抗拒地沉沉闭合。。
“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,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“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!
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,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,笑吟吟坐下,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,“你看,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,但脾气过于倔犟,一生跌宕起伏,往往身不由己。”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,想要站起,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,最终颓然跌落。……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
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,却又有些迟疑,仿佛有无形的束缚。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“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!
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……”
“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“我必须离开,这里你先多担待。”妙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,然而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多说,只是对着妙空交代完毕,便急速从万丈冰川一路掠下——目下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回药师谷!她这样的伤势,如果不尽快得到好的治疗,只怕会回天乏术。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