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。
““哟,醒了呀?”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笑脸,凑近,“快吃药吧!”!”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!
“咔啦——”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,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。冰河一瞬间碎裂了,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,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!
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
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!
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。
旋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“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!
她医称国手,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!
推开窗的时候,她看到了杨柳林中横笛的白衣人。妙风坐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,靠着树,正微微仰头,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,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,与白衣蓝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
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。
“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。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!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。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。
“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!
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……
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
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。
他的四肢还在抽动,但无论如何,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,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,无法挪动;脚,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,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,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。
“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。
“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!
“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……”
“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!
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