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哧”,轻轻一声响,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,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,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,反手一弹,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
薛紫夜愣住——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,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,心无杂念,那种微笑,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。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,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,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。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,你答应做我的奴隶;为了证明你的忠诚,你听从我吩咐,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,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,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?”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”
“明介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,呼吸渐渐急促。。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!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
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“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!
他霍然掠起!。
旋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!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“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!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
“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。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!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!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。
“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……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
“干什么?”她吓了一跳,正待发作,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不由一怔。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“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“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……”
“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!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