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红在一旁只听得心惊。她跟随谷主多年，亲受指点，自以为得了真传，却未想过谷中一个扫地的婆婆医术之高明，都还在自己之上！

    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，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

    “嚓！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，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！。

    门关上了，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，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，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，故有此一劝。可是，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，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？。

    “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！”

    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宁婆婆颔首听命，转头而下。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

    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

    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，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
    “不好！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，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！”。

    “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，然而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，淡淡地回答了一句：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！

    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，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，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，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
    旋“此中利害，在下自然明白，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，面带微笑，一字一句从容道，“所以，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明介，你真的全都忘了吗？！

    “还好，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，谷主才放下手指。！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
    “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！

    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“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，吐出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奇怪的是，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，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！

    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，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，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，微微睁开了眼睛，望着黑暗中的房顶。。

    “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，”廖青染低下头去，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，“紫夜才十八岁，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，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，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，根本来不及退避。！

    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，吓了一跳，连忙迎上来：“七公子！原来是你？怎生弄成这副模样？可好久没来了……快快快，来后面雅座休息。”。

    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，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，苍白而微弱。。

    “瞳猛地抬头，血色的眸子里，闪过了一阵惨厉的光。。

    看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……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
    霍展白站在大雪里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，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，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让我看看他！快！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，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
    她失去了儿子，猝然疯了。。

    “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，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！。

    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！

    “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，忽地笑了起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这个风雪石阵，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

    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，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，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，苍白而消瘦，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，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，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，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！。

    不过，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？！

    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，血凝结住了，露出的肌肤已然冻成了青紫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