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
雪怀……是错觉吗?刚才,在那个人的眸子里,我居然……看到了你。。
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。
“——一样的野心勃勃,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,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,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。!”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!
瞳想紧闭双眼,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,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
唉……她抬起头,望了一眼飘雪的夜空,忽然觉得人生在世是如此的沉重和无奈,仿佛漫天都是逃不开的罗网,将所有人的命运笼罩。。
“咔嚓”一声,苍老的树皮裂开,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应声掉落手心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!
杀人……第一次杀人。。
旋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“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
““医术不精啊,”他拨开了她戳到脑门的手指,“跑来这里临时抱佛脚吗?”!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!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“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……
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
“嘎——”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,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,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,大声地叫着,拍打翅膀,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。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“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““他在替她续气疗伤!快动手!”终于看出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在拖延时间,八骏里的追风发出低低一声冷笑,那五个影子忽然凭空消失了,风雪里只有漫天的杀气逼了过来!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!
“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……”
“妙风猛然一震,肩背微微发抖,却终不敢抬头。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“咕咕。”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,脚上系着手巾,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,发出急切的鸣叫,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。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信息,然而它的主人,却已经不在此处。!
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