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，绿儿，跟你说过的事，别忘了！”在跳上马车前，薛紫夜回头吩咐，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，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，低喝一声，长鞭一击，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迷路，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：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，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，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？为什么！！”

    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在摩迦村里的时候，她曾听雪怀他提起过族里一个古老的传说。传说中，穿过那条冰封的河流，再穿过横亘千里的积雪荒原，便能到达一个浩瀚无边的冰的海洋——！

    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，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，微笑道：“瞳，所有人都抛弃了你。只有教王需要你。来吧……来和我们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然而抬起头，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

    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，十万救一人，”妙风微笑躬身，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，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。

    仿佛想起了什么，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，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，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，仿佛诡计得逞，“不过，你也得进来。”。

    旋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，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，清冷如雪。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，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，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，悄然退出。！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，看着廖青染，口吃道，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？”！

    片刻，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

    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！

    长长叹了口气，他转身望着窗内，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，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。

    “第二日日落的时候，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，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，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，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？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？”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，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，脱口：“秋水！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
    ““老七？！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
    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，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……

    他在说什么？瞳公子？

    真是活该啊！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试过后，他微微躬身回禀，“可以用。”。

    妙水施施然点头：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，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内息、内息……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……”瞳的呼吸声很急促，显然内息紊乱，“针刺一样……没法运气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哟，”忽然间，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，柔媚入骨，“妙风使回来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你！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！

    “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，哇哇地大哭。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！

    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，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，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