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
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,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:白衣破了很多洞,头发蓬乱,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,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。
“看什么看?”忽然间一声厉喝响起,震得大家一起回首。一席苍青色的长衣飘然而来,脸上戴着青铜的面具——却是身为五明子之一的妙空。。
“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!”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!
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!
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
“瞳,真可惜,本来我也想帮你的……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。”妙水掩口笑起来,声音娇脆,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,“可是,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,居然没通知我呢?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。”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。
旋明白了——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,前往药师谷。。
“妙风无言。!
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!
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
“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,却只是沉默。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!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“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,眼前渐渐空白,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,似乎都深不可测,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,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?!
“我看疯魔的是你,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,反唇相讥,“都而立的人了,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,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,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,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,多年前,他就见到过她!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……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
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!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……”
““哦?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。”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,意味深长地点头,“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,修罗场所有杀手里,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。”。
是幻觉?。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!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