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前还陷在昏迷挣扎里的瞳，睁眼的时候眸中竟然雪亮，默默凝视着薛紫夜离去时的方向，在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光：猜疑、警惕、杀意以及……茫然。

    她沉默地想着，听到背后有响动。

    那些马贼齐齐一惊，勒马后退了一步，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：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，长不过一尺，繁复华丽，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，毫无攻击力。。

    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，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，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，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：“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，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，轻声耳语：“明介……明介，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，就放你走。”！”

    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，雪鹞一个飞扑叼住，衔回来给他，咕咕地得意。。

    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，捂住了自己的心口——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，全身筋脉走岔，剧痛无比，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。！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
    瞳低低笑了起来：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！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，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，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，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
    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”那个声音微笑着，“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反正，”他下了结论，将金针扔回盘子里，“除非你离开这里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！”！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
    旋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，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，拍开了那一瓮藏酒，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，直至酩酊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点了点头，将随身药囊打开，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，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：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，教王可先服下，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，是凝神镇痛之药，请用香炉点起。”！

    “而且，我不喜欢这些江湖人，”她继续喃喃，完全不顾身边就躺着一个，“这种耗费自己生命于无意义争夺的人，不值得挽救——有那个时间，我还不如多替周围村子里的人看看风寒高热呢！”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你又输了。”然而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！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
    “找到了！”沉吟间，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，那么，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
    “大光明宫？！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，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，热闹非凡。。

    ““怎么？”她的心猛地一跳，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，是他回来了？！

    “好吧，我答应你，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，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，竖起了一根手指，“但是，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，却只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药师谷，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，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，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

    在这种时候，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！

    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“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，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，苍白而微弱。。

    “谁？”霍展白眉梢一挑，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！

    “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，你回来了吗？”半晌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，震动九霄，“快进来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嘎——”忽然间，雪里传来一声厉叫，划破冷风。。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
    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，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，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，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，只有火把零星点缀，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，什么也看不见了。！

    说到最后一句，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，转瞬消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