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“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!”
风从车外吹进来,他微微咳嗽,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。。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
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。
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,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大光明宫教王麾下,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,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,唯独妙风最是神秘,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,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,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。
旋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霜红没有回答,只是微微欠了欠身:“请相信谷主的医术。”!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
“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“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!
“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,”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,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,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,眉头微微蹙起,“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。以后再不小心,瘫了别找我——这不是开玩笑。”。
““明力?”瞳忽然明白过来,脱口惊呼,“是你!”。
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“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!
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。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“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。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,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,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。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……
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,咬牙切齿:“是那个女人,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?”。
“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,雪舞腾了半天高——山崩地裂,所有人纷纷走避。此刻的昆仑绝顶,宛如成了一个墓地。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!
“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……”
“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。
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,却又有些迟疑,仿佛有无形的束缚。。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