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
然而,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,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,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,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
大光明宫教王麾下,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,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,唯独妙风最是神秘,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,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,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。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“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!”
怎么……怎么又是那样熟悉的声音?在哪里……在哪里听到过吗?。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!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
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!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旋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。
“那时候,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,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。然而十几年了,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,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。!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!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
“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!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,单膝跪在雪地上,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。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!
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,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,轻而颤。!
十二年前她已经失去了雪怀,今日怎么可以再失去明介?。
“瞳公子和教王动手?”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,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。。
“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,眼神冷定,如逆转生死的神。……
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
她惊呼一声,提起手中的沥血剑,急速上掠,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。然而这一刹,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。只是一接触,巨大的力量涌来,“叮”的一声,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!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,想要点足后退,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。
她俯下身,看清楚了他的样子: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,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,面貌文雅清秀,眼神明亮。但不同的是,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,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,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,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。。
对于医者而言,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。
“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——怎么还不醒?怎么还不醒!这样的折磨,还要持续多久?!
“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……”
“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!
“住手!”在他大笑的瞬间,教王闪电般地探出了手,捏住他的下颌,手狠狠击向他胃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