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!”
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!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。
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!
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,咳嗽着,忽然喃喃低语。。
旋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,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。
“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!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!
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,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,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,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——不错,那是雅弥!那真的是雅弥,她唯一的弟弟!也只有唯一的亲人,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。
““干什么?”她吓了一跳,正待发作,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不由一怔。!
那是……那是教王的声音!。
“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!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。
“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!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,飞抵药师谷。。
软轿停下的时候,她掀开帘子,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,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,令人过目难忘。。
“霍展白一怔,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,几乎站不住身体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……
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
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。
“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“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,眼神宁静:“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,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?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?那么,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?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?”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!
“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……”
“永不相逢!。
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,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,直冲那座嵯峨的大光明圣殿。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,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。。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!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