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
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
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“然而,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!”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!
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一个苍老的妇人拿着云帚,在阶下打扫,忽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。
“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!
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。
旋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“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!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!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
“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,感觉眉心隐隐作痛,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!
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还是这群宝贝好,”教王回过手,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,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,满意地微笑:“瞳,只要忠于我,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。”。
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!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“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,血凝结住了,露出的肌肤已然冻成了青紫色。。
“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!
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。
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?……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
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,冷笑道:“还问为什么?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,我既然独占了你,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,为他人所有?”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“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!
“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……”
“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。
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。
但是……但是……他仰起沉重的脑袋,在冷风里摇了摇,努力回想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。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喝了很多很多酒,被一个接一个地问了许多问题。那些问题……那些问题,似乎都是平日里不会说出来的。!
“风,”教王蹙了蹙眉,“太失礼了,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