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，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，可曾恨我？如果不是我，她不会冒险出谷：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，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
    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

    不会吧？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？。

    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，她却依然不肯释放自己内心的压力，只是莫名其妙地哭笑。最后抬起头看着他，认真地、反复地说着“对不起”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样，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，不见丝毫威胁意味，却字字见血，“瞳会死得很惨，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，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，药师谷的子弟，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！”

    瞳心里冰冷，直想大喊出来，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
    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！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
    “医生！”然而不等他说完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，“快说，这里的医生呢？！”

    老五那个家伙，真是有福气啊。。

    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，看着她拈起金针，扎入教王背部穴道，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——终于是，要来临了！。

    “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，踉跄着退入了玉座，靠着喘息，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，“你们好！二十几年了，我那样养你教你，到了最后，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？”！

    痴痴地听着曲子，那个瞬间，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。

    旋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，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？！

    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！

    “展白！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，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，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，“展白，别走！”

    “呼啸的狂风里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，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！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要再逞能了。”薛紫夜叹了口气，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，“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——想救人，但也得为自己想想。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。”。

    很多年了，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，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，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，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？。

    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！

    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，免得心怀内疚。。

    “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。

    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。

    “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，齐齐失声尖叫，掩住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，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，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，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，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。

    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，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，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，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，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，仿佛有些百无聊赖，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。

    “只是看得一眼，霍展白心就猛然一跳，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，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。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，让他几乎握不住剑。。

    山阴的积雪里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，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，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，也终于是死了…………

    简略了解了事情的前后，妙风松开了握紧的手，无声吐出了一口气——教王毕竟是教王！在这样的情况下，居然还一连挫败了两场叛乱！

    可此刻，怎么不见妙风？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
    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“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。

    她点起了火折子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，轻轻按着他的肩膀：“坐下，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眼色变了变——谁下的手，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
    他闷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看着他，忍不住微微一笑：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