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
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
“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!”
“呃?”他忽然清醒了,脱口道,“怎么是你?”。
薛紫夜无言点头,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——这些天来,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,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、多少的自责、多少的冰火交煎。枉她有神医之名,竭尽了全力,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。!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“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!
“那么,”妙水斜睨着她,唇角勾起,“薛谷主,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?”。
旋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“他被扔到了一边,疼得无法动弹,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,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,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,扬长而去。!
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,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:瞳。!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““嘎——”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,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,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,大声地叫着,拍打翅膀,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。!
“你干什么?”霜红怒斥,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。。
“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,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。
那些血痕,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——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,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,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。一连几日下来,府里的几个丫头,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,没人再敢上前服侍。!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“谷主,你快醒醒啊。”霜红虽然一贯干练沉稳,也急得快要哭了。。
毕竟是受了那样重的伤,此刻内心一松懈,便觉得再也支持不住。他躺在病榻上,感觉四肢百骸都痛得发抖,却撑着做出一个惫懒的笑:“哎,我还知道,你那样挑剔病人长相,一定是因为你的情郎也长得……啊!”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。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,他侧头看了一眼,忽然间霍地坐起——闪电般地伸出手来,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!。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
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……
那一瞬间,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。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。然而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,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。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,露出白森森的牙齿,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。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“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。
“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!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……”
“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,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,霍然站起,一起弯腰行礼,露出敬畏的神色,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。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