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就在这一瞬间，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：那样的得意、顽皮而又疯狂——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！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

    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，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，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，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，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。

    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，点头，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！”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，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。

    “别给我绕弯子！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，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，手上青筋凸起，“说，到底能不能治好？治不好我要你陪葬！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
    电光火石的瞬间，妙风反掌一按马头，箭一样掠出，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！

    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。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！

    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旋腥气扑鼻而来，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。

    “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！

    “妙水，”他笑了起来，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，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，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，“我死后，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？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，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！

    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，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

    “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！

    瞳想紧闭双眼，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，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。

    ““谁？！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，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，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，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，“你发什么疯？一个病人，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？给我滚回去！”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第二日，云开雪霁，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！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，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，原来都是真的！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，胡乱挥了挥手，“算了，谷里很安全，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！

    他忍不住撩起帘子，用胡语厉叱，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。

    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，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，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
    “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，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，似乎心里有气：“喏，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？说来就来，说走就走，没钱没势，无情无义，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！真是鬼迷心窍。”。

    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。妙风站在身侧，眼神微微一闪——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。若是她有什么二心，那么…………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

    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该死的！该死的！他一拳将药枕击得粉碎，眼眸转成了琉璃色——这个女人，其实和教王是一模一样的！他们都妄图改变他的记忆，从而让他俯首帖耳地听命！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，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，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，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，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？！

    “西出阳关，朔风割面，乱雪纷飞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，观心静气，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，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，不进任何饮食，不发出一言一语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
    脑中剧烈的疼痛忽然间又发作了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